文：经纬

当下的剧集市场，这边厢，短剧因其低成本、快节奏、强爽感的特性火热到飞起；那边厢，头部大剧凭借强大的IP号召力、豪华的演员阵容和巨额的宣传投入，吸引了大多数观众的目光与流量。

唯独中腰部长剧集，处境十分尴尬：既没有短剧之短，也没有头部剧那么充足的资金支持，犹如在两座巨石缝隙里拼命向上生长的嫩芽，面临着极大的生存压力。

近期在爱奇艺独播的古装悬疑探案剧《朝云散》就是这样一部中腰部长剧集。该剧播出后热度不算太高，但也冲进了猫眼、云合、骨朵、德塔文等数据平台剧集热度榜top9；观众口碑反馈良好，有网友评价其“剧情紧凑毫不拖拉，中式惊悚步步惊心，全程高能后劲十足”。

青工委作为汇聚众多优秀青年创作人才的全国性影视行业组织，既要关注市场上火热的短剧和话题性十足的爆款大剧，也要关心坚守和深耕在分账剧等中腰部制作领域的优秀作品和创作者。为此，我们与青工委委员、《朝云散》导演杨东亮展开了一场深度对话，对于如何在竞争激烈的市场中坚持创作理念、坚守内容初心，他对青刊分享了自己独到的见解。

“得有自己极致的长板”

《朝云散》全剧以花灯门楼白骨尸坑案、山魈夺目女尸案、土地庙母子双尸案、阴司衙门歌谣杀人案四个奇诡大案为核心情节，以男主沈氏一族灭门案为破案牵引，案案关联、环环相扣，节奏明快、氛围诡谲，故事吸睛的同时，背后的社会真相和人性挣扎又发人深省。

“得有自己极致的长板。”曾执导过《拆案》系列、《妖出长安》的杨东亮，深知自己最擅长悬疑叙事和中式惊悚氛围营造，在拿到这个改编自法国漫画《包拯传奇》的《朝云散》剧本后，首先明确了三大创作方向：

一是基于过往的做剧经验，他提出要强化剧本中沈松与公孙离这对人物关系的想法：“一个悬疑探案剧，观众比较介意一边谈恋爱一边破案，所以我觉得在推进案件的过程中，主要去体现这对兄弟的双向救赎，同时兼顾探案小队中其他角色塑造，以团队探案为背景展现年轻人的成长会更加吸引年轻观众的喜爱”。

二是深挖剧本中民间传说和民俗元素：“如山魈、阴司衙门等传说，将它们融入到单元案件中吸引观众。同时，通过声音和画面的配合以及细节呈现，来增强悬疑惊悚的氛围感。例如在场景中加入凄厉呼啸的风声、怪异的动物叫声、“女鬼”诡异的笑声等声音元素，以及利用重瞳、铁蒺藜、换脸、缠枝纹等视觉元素”。

三是保持现实主义的创作风格：“案件的猎奇是钩子，钩住观众，然后力图塑造出一个个贴近人性的真实人物，以及他们的成长和变化。注重对案件和人物细节的刻画，人物的服饰按照宋朝的服饰规制制作，从厨子的粗布麻衣到官家的龙袍，每一针每一线都体现了对历史细节的尊重，增强了剧集的真实质感。” 

其次，在充满民俗惊悚元素、诡谲奇案剧情的戏份里，如何平衡吸睛场面与审查尺度之间的关系，杨东亮也有着相当丰富的处理经验。

“山魈案中，原本剧本里的受害者是被鞭子打死、挑断手筋脚筋，我将其改为了挖眼。这样的处理增强了视觉冲击力，突出了山魈的恶。”据悉，该情节在《朝云散》官方抖音的宣传物料中点击量最高。“但我也会避免刻意的血腥。拍摄后会根据审查意见对镜头进行剪短处理，并添加未成年人谨慎观看的提示。”

还有一些场面和情节，由于分账剧的资金和周期限制，杨东亮采用了一些非常巧妙的拍摄方法。如山魈双脸的设定呈现难度大，为实现该效果，剧组使用硅胶倒模为演员制作脸部模具，“一个角色需要三个演员套着三张假脸。”

另外，“像红绸缠人，先拍脖子被缠的动作，然后倒放，营造出绸子快速缠人的效果，类似八九十年代香港老武侠片的拍摄套路，虽有痕迹但整体效果较好。”

“取短剧之长，把观众拉回有价值的内容上”

2016年，杨东亮执导的古装玄幻推理剧《妖出长安》凭借烧脑剧情和精良制作，分账金额突破2500万元，成为爱奇艺2016年度分账剧冠军；2020-2022年，其执导的民国悬疑推理剧《拆案》系列强势登顶爱奇艺站内飙升榜、悬疑榜，累计总分账金额达到9200万。

《朝云散》目前热度尚可、分账未知。“前几年分账剧赛道还行，现在被短剧和头部大剧挤压得没多少空间了……平台基本只做头部大剧。”

杨东亮向青刊表示，作为一直深耕在分账剧赛道的导演，在当下的行业环境中，多少有点无奈，但他并不悲观：“创作者不能太被动地看到现在流行什么就去拍什么，反而应该坚守自己的创作初心。”

“行业里的每一个创作者，其实就代表了这个行业，不要被动去说这个行业怎么样，而是要说我们能去做什么，应该让这个行业变成什么样。这是创作者应该坚持的初心。”

他坦言，自己平时会主动关注短剧，向短剧取经，吸收其“直戳观众”的优点，弥补长剧节奏缓慢的不足。“青工委前段时间举办的微短剧活动，我也参加了，有位老师讲得很好，微短剧就是直戳观众的嗨点，我们要通过这个去了解现在观众的嗨点是什么，他们想要什么。”

“我未来可能会去尝试10-15分钟的中剧，它依然是长剧的逻辑，在这个时长里依然可以有很好的叙事。”

但最让杨东亮感兴趣的，是目前几大平台都在积极推出的精品短剧（8-16集的长剧集）。

“类似于《边水往事》《漫长的季节》这种精品网剧，让我们创作者看到了（长剧）破局的可能，它们没那么依赖大IP，投入相对没那么高，有更多可能性。”杨东亮透露，目前他正在开发策划做一部古装谍战+悬疑探案的网剧。

“不要被当下的‘乱花’迷了眼。”他呼吁创作者踏踏实实讲故事，用心去塑造人物，把自己擅长的做到极致。“可能不会每部都爆，但起码观众能看到。要把观众从短剧的世界拉回到真正有价值的内容上来，这是我们该做的。”